原标题：“双主角”的生动叙事——非虚构文学作品《无言的战友》读评

作家傅宁军创作的非虚构文学作品《无言的战友——消防员与搜救犬》（江苏凤凰教育出版社，2023年10月），以消防救援搜救犬站官兵与搜救犬为描述对象，深情叙写消防战士与工作犬之间犹如“无言战友”般生死与共、亲密无间的日常生活和救援时刻。人与犬朝夕相处，凝结成坚韧的生命纽带，使得作品中的故事既有英雄主义、集体主义的精神内核，又有以命相托、生死与共的动人情感。

《无言的战友》以“消防搜救”故事为主线，贯穿人与犬的交集，构筑一个奇妙的“爱的共同体”。无论是消防员还是搜救犬，其主要工作是秉承“生命第一、生命至上”的原则，参与防灾、减灾、搜救，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逆行而上，营救困顿中的生命，保护人民生命和财产安全。作品通过对消防员和搜救犬日常训练、执行救援任务等活动场景的描写与叙事表达，彰显出消防救援力量的责任担当和英雄形象。

作品有着“成长”“爱”和“生命”多元的主题表达。消防员与搜救犬有着从陌生、对立到相识、相知的心路历程。作品由“缘分”“考验”“接班”“至爱”4章构成，其结构喻示消防员与搜救犬之间特殊的“战友关系”，并贯穿二者关系从建立、磨合到默契、亲密的情感发展线。作品中，“成长主题”被鲜明地凸显出来——这既是生理意义上的“成长”，更是情感与心理意义上的“成长”。

作品中多元主题的表达得益于作品“双主角”形象的再现与融合。其中，“双主角”指的是由人物（消防搜救犬训导员）和动物（搜救犬）共同构筑的主角形象。作品中的欧阳洪洪、沈鹏、吴杰敏、杜旭斌、周宁博和蒋龙伟等主要人物，具有消防员与消防搜救犬训导员双重身份。当代报告文学对前者（消防员）的再现并不鲜见，而对这一“叠加”身份人物的描述，则令人眼前一亮，展示出当下非虚构文学人物形象系列的新拓展。作品对冰洁、小黑（沈虎）、黑贝、小五、凌霄、无敌、大毛等主要搜救犬形象的塑造，不仅书写出了犬类的共性，也将不同搜救犬的个性特征显现出来。在对日常生活和危急时刻多个细节描述的场景中，作者以细腻生动笔触写出这些搜救犬的个性与习性，为读者刻画了“熟悉而陌生”的犬类形象。

搜救犬本身是“无言”的，作品主要是通过对其行为、状态、表情等的描述达成传达其精气神的目的。譬如，作品细致书写了在汶川地震中，冰洁与小黑等搜救犬，坚毅忠诚、不惧风险、勇往直前的卓越表现，以及在全国消防搜救犬技能大赛上奋勇争先等。

作品在描述“双主角”形象时，叙述质朴流畅、生动有趣、饱含真情，将人与动物心理与情感默契交流的双向奔赴表现得妥帖到位。“在退役消防员的队列中，沈鹏和沈虎分外显眼。沈鹏和队友们相拥而泣，沈虎则静静地守在他们的旁边……沈虎这天特别温顺，它好像听懂了沈鹏的叮嘱，紧贴着沈鹏，任别的消防员抚摸，它感受到了消防救援大家庭对它的善意。”文中这段退役离别场景的描述令人动容。由此，“南京最美消防员”欧阳洪洪与“功勋犬”冰洁、沈虎之间的依依深情得到很好的表达，完成了“双主角”形象的倾情再现。可以说，作品里的“双主角”，既各显个性与风采、又相互塑造与融合，展现出别样的形象风景。

进一步讲，多元主题和“双主角”形象又构筑了《无言的战友》的跨界叙述特质。这当然是指报告文学与儿童文学的跨界，也就是说，这部作品完全可以做两面观——报告文学与儿童文学的“混搭”。因此，此种跨界叙述的一个直接结果就是使作品的题材与写法打上非虚构叙事与儿童文学叙事的鲜明烙印。一方面，消防官兵与搜救犬相互塑造成长的故事，既具有报告文学所必需的非虚构性特点——作家进行采访、体验等田野调查，结合多种相关文献查阅，深度还原、报告消防救援搜救犬站官兵与搜救犬的真实故事。另一方面，作品也具有儿童文学特点——聚焦儿童好奇喜爱的犬类动物活动，演绎动物与人类的互动场面、互动情境与互动关系，并通过特殊的人犬联系，形象化地告知小读者因消防救援使两类原本完全不同的生命轨迹有了交织与融合，有了相互支撑、共同成长、命运与共的生命故事。

如此，跨界叙述使作品呈现真实性与现实性、现场感与猎奇性、专业性与趣味性等诸种因素相结合的优长。特别是其间对于搜救犬行为举止的拟人化描述，形象传神且趣味盎然，契合小读者的阅读心理。譬如作品对大毛接受训练时的描写——冰洁也是师傅级别的，当它跟着欧阳洪洪出去溜达，看到大毛在训练时，就会目不转睛地盯着大毛的动作，眼睛里闪着光彩；当大毛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动作，它会叫几声，仿佛是在表扬、为大毛加油；当大毛做错了一个动作，它也会大叫几声，似乎在说“做得不对”。

2008年5月12日，四川汶川发生大地震，傅宁军随作家访问团奔赴灾区，采访消防搜救队伍，亲眼目睹了废墟上消防员与搜救犬的疲惫身影，深切感受到灾区群众对冒死执行搜救任务的消防员与搜救犬的感激。在那里的日日夜夜，平凡的消防英雄以及他们的情感世界，还有“无言的战友”搜救犬给作家留下深刻印象。立足于深度观察与采访而创作的《无言的战友》，其跨界叙述为报告文学增添了新的可能性，也为儿童文学的非虚构写作路径做了尝试。

（作者单位：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王 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