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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简云南史|一段惊艳千年的文明:古滇王国》
在云南这片丰饶、沉厚的土地之上,有一个如楼兰古国般突然消失的古老王国——滇国。抚仙湖底有一座千年古城,有人说,这是消失在历史上的俞元城;也有人说,这是消失的古滇王国的国都。历史为我们留下许多未解之谜,古滇王国早已神隐于历史的尘埃中,但绚丽夺目的青铜文明却惊艳了千年,辉煌犹在。
[滇王之印]
《史记·西南夷列传》中介绍,在云南这片土地上,曾经有一个强盛的国家——滇国。汉武帝开西南夷,征服滇国,并且赐予滇王王印。然而,这段历史太过久远,除去史书中这一小段记载,人们再未见到过这个古滇王国的蛛丝马迹。因此,一度有人提出质疑:《史记》中记载的这段历史是不是真的,滇国是否真的存在?直到20世纪50年代,一座古代大墓的发现才揭开了这个谜底。
1956年,晋宁石寨山6号墓的考古发掘工作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一块裹着泥土的方块出现了,考古人员用刷子轻轻刷去泥土之后,一方金印慢慢显露出它的本来面目。这块金印高1.8厘米,边长2.3厘米,重89.5克,如瓶盖大小,纯金打造。在印背上,有一个蛇形印纽,身体蜷缩在一起,蛇头向右微微抬起,背上的鳞片栩栩如生。金印上刻着四个篆书字体——滇王之印。这块金印的出土充分证明了古滇国的存在,也证明了《史记》的记载,即汉武帝赐予滇王金印确有其事。这枚证明云南古代历史的金印属于国家一级文物,现收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
[庄蹻王滇]
两千多年前,西南地区分布着昆明、嶲(xī)、哀牢、句町、夜郎等诸多部落和方国,历史上统称为“西南夷”。在西南夷地区,君长有10多个,夜郎国最大。在夜郎国西部,靡莫等部族也有10多个,滇是其中最大的。这一时期,西南夷地区与中原地区基本是不相通的。而就在这一时期,一位楚国的将军来到滇部落,并治理滇池一带,此人便是庄蹻。
战国时期,秦国已经由一个西部边陲小国转变成了具有横扫六国实力的“强秦”。嬴政十七年(前238),秦王嬴政铲除吕不韦和嫪毐(lào ǎi)集团,掌握秦国政权。在李斯、尉缭等人的协助下,制定远交近攻、逐个击破的战略,击灭六国、一统天下。公元前230年,秦国率先将矛头指向韩国,韩、赵两国相继被灭。赵国覆灭之后,秦国欲南下灭楚国,灭楚需越过魏国,所以秦国制定了先灭魏再灭楚的战略。国难临头,为找出路,楚王派遣庄蹻率领军队溯长江而上,一路向西前行。庄蹻西行的真正目的,众说纷纭,有的人说是为了向西南地区强大的部落寻求军事支援以抗击秦国;也有人说,是为了寻找一个撤退之路,好在无法抵抗秦军时能有一个安身立命之处。
就这样,庄蹻一路攻占巴、蜀、黔中郡西部,进入西南,来到滇池之滨。在这片肥沃富饶的土地上,他见到了规模庞大的部族──滇,遂征服之,使其归属楚国。这时,秦国正派兵攻打楚国巴郡和黔中郡,战火蔓延,道路不通。庄蹻和他的士兵们已经故土难返,于是索性就地称王。他们脱去楚国故土的服装,穿上当地的民族服饰,慢慢融入当地部族之中。
历史太过遥远,史籍记载的差异让“庄蹻王滇”扑朔迷离,对庄蹻的身份、入滇时间、入滇路线众说纷纭,还有人说历史上没有出现过庄蹻王滇,是司马迁道听途说之后记录到《史记》中的。事实究竟如何,还需要不断地探索与发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滇国的存在确有其事。
[汉习楼船]
汉习楼船说的是西汉武帝开拓云南的故事。要讲这个故事,我们还得先来聊一聊历史上著名的“张骞出使西域”的故事。西汉初期,北方匈奴这个强大的游牧军团严重威胁着西汉王朝的安全。汉武帝派遣张骞出使西域,目的是联合大月氏(zhī)攻打匈奴。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张骞历尽千辛万苦抵达了西域,大月氏却不同意结盟,但张骞此行却成功地引起了西汉王朝的注意。
张骞出使大夏(今阿富汗)归来后说,他在大夏时见到了蜀布、邛竹杖,便询问大夏国人是从哪里得来的,大夏国人说是在身(yuān)毒国(今印度)中的蜀人那里买来的。这一来,西汉王朝便知道,在西南地区,有一条从蜀通往身毒国的道路,被称为“蜀身毒道”。张骞说,大夏国十分仰慕西汉王朝,但是由于匈奴的阻隔无法与西汉王朝沟通,建议汉武帝打通蜀到身毒国的道路,加强中原与外部的联系,有利无害。
听说大夏国对西汉仰慕已久,汉武帝便派遣王然于、柏始昌、吕越人等出使西南夷,寻求前往身毒的道路。在使团路过滇国的时候,滇王尝羌热情款待,还问了使臣一个天真的问题:汉朝与滇国到底哪个更大?随后,使团一路向西,来到今洱海一带,却不料遭到了昆明族的阻挡,无法继续前行。怎么办?汉武帝通西之心不可挡,打!这时有人提醒,昆明族人水性了得,要打败他们,士兵必须先熟悉水战。于是,汉武帝就在长安修建了“昆明池”,以此来象征洱海,还建造了有楼的大型战船演习水战。这 就是“汉习楼船”的由来。不过,还有一种说法,即汉武帝要攻打的是滇池边的滇国,“昆明池”象征的是滇池。 无论“昆明池”象征的是滇池还是洱海,汉武帝开拓西南的决心都不可逆转。元封二年(前 109)。汉武帝派巴郡、蜀郡兵力攻打西南地区,率先击破靡莫、劳浸,随后兵临滇国,滇国举国投降。汉武帝遂在滇国故地设立益州郡,赐滇王王印,让滇王继续管辖该地区民众,这就是前述滇王之印的来历。就这样,西南地区被正式纳入中原王朝的版图之中。
滇国的历史在史籍中就这样戛然而止,后来再无滇国的任何记述,这个两千多年前的古老王国就这样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到了20世纪,一件无意之中被发现的青铜器物,又再一次将这个古老王国“带”回世人眼前。
[绚丽夺目的青铜文明]
1953年的某一天,一位姓汪的商人带着几件青铜器找到当时云南省博物馆调查征集部副主任孙太初,其极具民族特色的纹饰引起孙太初的注意,他便将这几件青铜器买了下来。后虽经多方打听,也不知道这几件青铜器究竟出自哪里。一年多后,孙太初从云南省文史馆方树梅老先生处了解到,他的家乡晋宁小梁山在抗战时期就发现过青铜器。1954年秋天,云南省博物馆的熊瑛等人去晋宁调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石寨山。他们在山下石寨村村民手中征集到一些青铜兵器,还了解到当年发现青铜器的情形。后经考古发掘,在云南晋宁石寨山、江川李家山发现了两个古滇国大型墓葬群,出土了数千件青铜器。这一偶然的发现,使埋藏地下的瑰宝重现于世,也让那个两千多年前的古滇王国以绚丽夺目的姿态重返人间。
位于滇中地区的晋宁石寨山、江川李家山古滇国墓葬群中出土了数千件文物。出土物品主要有铜鼓、贮贝器、葫芦笙、铜枕、铜伞盖、狼牙棒、农具、各种装饰品等。这些铸造精美、技艺精湛的青铜器物,足以与中原地区的青铜器相媲美,展示了古滇王国高超的青铜铸造技术,诉说着滇王国的富饶。再后来,在曲靖珠街八塔台以及昆明安宁太极山、呈贡天子庙、龙街石碑村、上马村等滇池沿岸和附近县市地区又陆续发现了许多与石寨山文化相同特征的古墓群,出土了大量青铜器。这些蕴含典型滇国文化特色的青铜器,为我们打开了古滇王国的冰山一角。
在这些滇国青铜器物中,贮贝器蕴藏的信息最为丰富。贮贝器的盖子上雕刻有一些古滇王国生活场景,如祭祀、纺织、战争、纳贡等场面,人物、动物铸刻栩栩如生。其中一个贮贝器的盖子上,展示的是活人祭祀的场景。器盖上一共雕刻了127个人,处于中间位置的是地位崇高的女巫,四周布满铜鼓,铜鼓是滇人祭祀时使用的礼器。在祭祀柱上缠绕着两条巨蟒,柱头上铸着一头怪兽,一个人被绑在柱子上,作为进献神灵的祭品。另一个贮贝器,在直径不到25厘米的器盖上铸造了18个铜俑,展示的是滇国妇女和奴隶进行纺织劳作的场面,这高超精妙的铸造技艺让世人为之惊叹。
这个失落的文明重现之时,披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古滇王国的青铜器问世之后,世人猜测颇多,有人说是来源于庄蹻带来的楚文化,有人说是岷山庄王南逃到滇池创造的,还有人说是西北的氐羌文化南移而形成的。不过,将云南的石器时代遗存与青铜时代遗存相比,我们有理由相信,古滇王国的青铜文明与石器时代是前后承袭的,并且受到其他地区文化的影响。
滇西地区发现的青铜文化,也为云南的青铜文明增添了一抹色彩。1975年年底至1976年年初,云南的考古专家对楚雄万家坝进行了两次考古发掘,共发掘墓葬79座,出土青铜器800多件,有兵器、农具、编钟等器物。此外,在大理、剑川、永胜、弥渡、姚安、祥云、宁蒗等地都有青铜器出土。滇西地区出土的青铜器比较粗糙、单一,并且很多器物上没有纹饰。滇西地区的青铜文化虽不如滇池地区发达,但是它也为我们展现了滇西的文化进程。
这个历史上存在了数百年的古老王国,留下了绚丽夺目的青铜文明,却突然消失了。也许是因为反叛被汉朝剿灭,也许是一次巨大的自然灾害导致的灭亡,也许是逐渐被中原文化同化,它的消失至今仍是一个未解之谜。滇国消失了,滇人去哪里了?或许是被诸葛亮征调入蜀,远离故土;或许是跟随建宁孟岳、孟通、孟干三将军远赴交趾,战死沙场;或许是逐渐融入汉人、爨人或其他部族中去了;或许是往南迁移了……这个神秘的古老王国不仅为我们留下了精美的青铜器,还留下许多未解之谜。
滇王之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