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岁出头的何汉杰是港珠澳大桥岛隧项目工地上的一名沉管舾装工,“在港珠澳大桥的建设工地上,我深深感觉做一个农民工也很自豪”,正因为有这份自豪感,他在这个工地上干了一年后,从河南老家把自己的叔叔和儿子都带来了。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在港珠澳大桥建设工地上“父子兵”“兄弟连”“夫妻档”常常被身边的人津津乐道,更有像何汉杰这样一家三代人同上阵,爷孙三人同一班组,齐心协力共建这一超级工程。为了一家人的幸福生活,他们用自己辛勤的双手,在平凡的岗位上兢兢业业,一米一米筑出这座世纪大桥;一节一节让沉管隧道在伶仃洋海底延伸……
伶仃洋上的“爷孙仨”
何汉杰是港珠澳大桥一名沉管舾装工,为人沉稳,技术娴熟。他2013年年初来到珠海牛头岛,在港珠澳大桥岛隧项目工地上干了一年。2014年春节,他回了趟河南老家陪家人过节,从老家带来了两个徒弟:一个是他的亲叔叔何志军,当年48岁,也是一名常年辗转在各个建筑工地上的老建筑工;另一个是他的儿子何飞翔,那时才满18岁,刚刚从汽车修理转行来做建筑工人。到工地后,“爷孙仨”就一个班组,一师带两徒,成为沉管浮运安装的黄金搭档。
一节重约8万吨,相当于一艘中型航母重量的标准沉管,在10艘大马力拖轮的牵引及数十条警戒船护卫下,浩浩荡荡驶往沉管安装现场。和煦的春风拂过,温暖的阳光洒落在施工船面上忙碌的工人身上。在沉管浮运途中,何志军“爷孙仨”带着工具走到“津安3”安装船的甲板上,打量着沉管顶板上的缆桩。“我们的工作是一条龙,管节浮动前进行二次舾装,不仅要把沉管顶上的那些东西装好,还要把管节里面的那些观测设备、照明线路装好,这些工作不能有半点马虎;沉管浮运到位后又要抓紧把管顶上该拆除的物件迅速拆除,以最短的时间完成沉放准备;沉管安装到位后,我们又把里面的那些管线、设备拆除……”虽然到项目工地上不久,何志军介绍起工作来头头是道。
何志军此前一直在开封、郑州等地打工,修房修路。因为家里还有几亩地,为了方便农忙时也可以回家兼顾农活,所以他一直不想离开河南。2014年春节,侄子何汉杰从港珠澳大桥的施工现场回老家过节。告诉他港珠澳大桥建设工地从不拖欠工资,住空调房,领导经常上岛来慰问。这让何志军动了心,便跟着侄子何汉杰跑到珠海来了,一同来的还有他的侄孙子何飞翔。
何飞翔说,此前他先后在郑州、西安等地闯荡过,当过销售员、汽车修理工,挣了点钱,也吃了不少苦。父亲何汉杰在港珠澳大桥工地上干了一年,回家过年时说,感觉做个农民工也很自豪,“看父亲那神情,感觉修港珠澳大桥很牛”,何飞翔说,“这不,过年后我就跟着老爸来了”。
“拍张好看的照片给妹妹”
来珠海后,何飞翔才发觉其实跟着父亲干也挺好,父亲手把手地教,由于以前学过汽车修理,电路图一看就懂,何飞翔上手很快。
岛隧项目部总经办的宣传干部李正林向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回忆说,那次正碰到一家电视台随船采访的记者来拍摄外景。何飞翔一直盯着记者看,突然问李正林:“叔叔,他们是中央电视台的吗?这里的施工现场我老家的人能看到吗?我妹妹可想看看我们啦,电视里能看到我们吗?”
“那样想妹妹,来,我给你拍一张照片,寄给你妹妹,怎么样?”李正林准备拍下这一家人忙碌的身影时,小伙子害羞地飞快躲开了。“今天穿得这么脏,不好看,下次穿漂亮点,你再帮我照张好看的寄给妹妹”。
像何飞翔一样,不少大桥建设者一到工地上,经常一两年不回一次家,家人一旦从电视上看到报道港珠澳大桥施工的场景,总要打个电话来问候一声,给他们鼓鼓劲。
一次,妹妹给何飞翔电话,说她从电视里看到了港珠澳大桥沉管海上浮运现场的报道,就好想看到哥哥和父亲的身影,“那一会,就想着给妹妹拍个视频,虽然干活有点累,但想想自己参与了这么牛的工程,就感觉有些幸福”。何飞翔说,他觉得跟着老爸一起是来对了。
坚守荒岛的“父子兵”
港珠澳大桥工期紧、质量要求高,无论是一线工程师,还是工地上普通工人,面临的压力都数倍于普通工程,加上长期外海孤岛作业,工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但也有工人执着地坚守到最后,一待就是几年。皮天祥就是这样的一位,跟他一起留下来的还有他的儿子皮辉。
50多岁的皮天祥是港珠澳大桥岛隧工程沉管预制厂混凝土班班长,是资深的混凝土振捣工人,工友亲切地称他“老皮”。
从2011年沉管预制厂在牛头岛上初建开始,他就一直参与其中。2013年,儿子皮辉被他带上了岛。老皮从没有缺席过二号生产线的混凝土浇筑,每一节沉管浇筑持续35个小时以上,采用一次性全断面浇筑,振捣时长控制很重要。大多时候振捣工人一站就是一天,很多年轻的小伙子都受不了,更何况50多岁的老皮。但老皮从不叫苦叫累,站一天双腿发麻、膝盖生疼,他还是坚持下来了。“有的人劝我放弃,这个工作岗位太辛苦了。但看到我打出来的混凝土,躺在海底40多米深都不漏水,想到这个,我就咬紧牙关坚持再坚持。”老皮说。
在父亲的带领下,儿子皮辉很快掌握了振捣技巧,成为一名熟练的振捣工。皮辉说,他是第一次在一个地方待那么久,之所以能够坚守下来,一方面是受父亲的影响;另一方面,做这个工程有成就感,“别人问我在哪里干,我说在建港珠澳大桥,他们都高看我一眼”。
老皮告诉自己班里的兄弟,“作为建筑工,这是人生中难得一次的辉煌工程,要珍惜”。了解到港珠澳大桥对国家和世界桥梁史的意义时,老皮更是要求儿子和班组其他兄弟要全心全力地工作,以最好的状态做好每次混凝土浇筑。
2016年底,最后一节沉管预制完成,老皮父子晚上高兴地对饮了几杯。“这么多年经历了风风雨雨,吃了不少苦,流了不少汗,但回头看,所有辛苦和付出都是甜的”,老皮对儿子说。儿子皮辉说,作为一名农民工,工程结束了,他也就离开珠海。但是再苦,对于港珠澳大桥还是非常留恋,“等它通车后,我还是想回来走走,最好能有机会经过港珠澳大桥,去香港玩一次”。
“一家三口”各司其职
在沉管预制厂码头,停靠着一艘装满建材的货船,佩戴红色“安全员”袖标的黄河,一丝不苟地指挥着桅杆吊,将原材料从货船吊往平板车上,再运到生产区加工。黄河在这个码头一站也是几年。不同的是,在这个小岛上,工友中有他的父亲黄青洲,还有他的妻子程秋蓉。
父亲黄青洲是最先上岛的。2011年,刚结束在东莞工地上的生活,已经离家3年的他没回家,而是直接赶到牛头岛沉管预制厂建设现场,做了沉管预制厂机务班班长,一待就是6年。2012年底,他还把儿子黄河带上了这个热火朝天的建设工地。一年后,黄河的妻子程秋蓉也来到岛上,从此,一家三口两代人,一起奋战在港珠澳大桥沉管预制一线现场。
2013年,刚上牛头岛不久,“五加二,白加黑”的艰辛让黄河有些吃不消,荒凉的海岛上没有娱乐,生活十分单调。黄河一度想放弃,为此他跟父亲吵了一架。黄青洲并没怪罪儿子,只是对黄河说,“到哪里都是干活,到别的工地一样要吃苦,再坚持试试看”。
黄河说,那一刻抬头看到一脸汗水的父亲,突然发现这几年长期在外的父亲老了很多,心里突然一阵酸,“我爸在外面干活很辛苦,不想让他一个人撑起这个家,我也要挑起担子”。这次“争吵”后,黄河没有再提过要回老家去,而是老老实实地一直陪着父亲,直到去年海底沉管全部安装结束。
记得有一年台风来袭,为了让货船在台风登陆前安全返航,黄河带领班组弟兄在码头加班加点,连续奋战30小时没合眼,安全顺利地完成了卸货任务。
黄河回忆,他刚参建港珠澳大桥时,儿子还不到一岁,随后几年他很少回家,在这个荒岛上过了三个春节,父亲更是常年在外。黄河说,“自己辛苦点,主要还是想孩子有个不错的未来,以后让他上学读书没有后顾之忧”。
父亲黄青洲表示,这么多年在外务工,他最愧疚的是妻子,“我和儿子儿媳一直在外,她一个人在家持家,还要带孙子,真的不容易”,说到这,硬汉流下眼泪。
“父子兵”“兄弟连”“夫妻档”,他们用自己勤劳的双肩挑起一个个家庭的担子,也挑起了港珠澳大桥这个重担。
文、图:广报全媒体记者 陈治家 通讯员 李正林 梁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