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雅加达10月5日电特写:轮椅上的推手
新华社记者单磊余谦梁
打开硬塑手套,布满老茧的手映入眼帘,道道疤痕记录着训练的艰辛。
周红转,2008年北京残奥会女子T53级800米金牌得主,在进行了半个小时的训练后来到场边。摘下手套,右手上的伤疤还带着血丝,左手食指骨节上的肿起泛着惨白,按上去软软的,一看就是水肿。她根本没想着来处理手上的伤,只是想喝点水继续训练。
来自河北的周红转因为小儿麻痹从小就不能行走,17岁开始参加轮椅竞速的训练。对于训练的辛苦,周红转只是简单地提及,匆匆喝完水,轮椅一掉头又回到训练场上。
轮椅竞速,残疾人运动会上田径大赛的主角,中国多年来保持着亚洲的领先地位,靠的就是运动员不知疲倦的训练。
顶着34摄氏度的高温,前来雅加达参加亚洲残疾人运动会的中国轮椅竞速队队员5日进行了赛前训练,上午和下午各一次训练,一天6-7个小时在塑胶跑道上“烘烤”着,但运动员们一句“运动员都这样”就无视了这些困难。
本次亚残运会中国代表团开幕式旗手邹丽红说,一场轮椅竞速马拉松的比赛下来,她根本无法从轮椅上撑起来。
邹丽红是一腿残疾,右腿因为小时候的一次医疗事故而无法行走,练轮椅竞速开始阶段她选择的是坐姿。但为了提高成绩,她硬是逼着自己从坐姿改成了跪姿。
“刚开始练跪姿时一会就起不来了,只好把轮椅搬到房间,一有空就跪着。”邹丽红说。就这样她2010年开始跪姿参赛,2012年伦敦残奥会就拿到一枚铜牌,2016年里约残奥会更是拿到中国队第一个轮椅马拉松金牌。
慢慢抬起跪在轮椅上的左腿,膝盖下面一个明显的大鼓包。邹丽红指着座位下面的铁杆,“膝盖压在这上面,时间长了,海绵坐垫就没用了,直接压在铁上。毛细血管破裂后就出血,就会起包”。
因为左腿是正常的,跪在轮椅里空间就显得非常狭小,所以邹丽红的座位上右腿下面有四层海绵,而左腿下面的海绵只有薄薄一层。比赛时,为了减少风速,运动员要将全身的重量压在腿上,几乎是趴在车上快速推车,每个人的衣服下面都是伤。
轮椅竞速之所以速度快,靠的是运动员套在大拇指和食指上的那个硬手套。说是手套,其实更像个把手。用3D打印材料做成的适合手指形状的硬壳,然后去推动轮椅两边的推轮。全身的力量最后都压在手指上,所以手是最容易受伤的。这边记者还在和邹丽红聊天,那边就过来一个运动员,一边喊着:“出血了,拿个创可贴。”一边把原来的旧创可贴撕下来,重新贴上,又继续训练去了。
“其实运动员都这样,哪有不苦的。”邹丽红笑笑说。马拉松比赛要在车上跪100分钟,而且始终不停地推动车轮,那种经历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难以想象的。“马拉松比赛开始的时候我也害怕啊,要比那么长时间,所以我以前最多比半马,里约残奥会之前我只正式地比过两次全马。比赛的时候我自己也心里没底,能不能坚持下来都不知道。但那天我真是非常有状态,就一口气坚持下来了。”邹丽红说。
里约残奥会上,邹丽红只以0.02秒的优势获得冠军,实现中国队在残奥会长距离项目上的历史性突破。从那之后,世界各大马拉松赛事都极力邀请她参赛,现在她已经参加过东京、纽约、伦敦等多个城市的马拉松比赛。
本届亚残运会上没有欧美对手,邹丽红夺冠的可能性很大。“我争取在我参加的项目上都取得最好的成绩。”邹丽红说。
看着顶着太阳重新回到场地里的邹丽红,教练黄鹏说:“轮椅竞速是个非常难的比赛项目。我们看着好像就是推推轮椅,其实一个正常人坐上去连保持平衡都非常困难,更别说快速行驶了。这些运动员都是靠自己的努力,才有现在的成绩。”
成绩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肯定,能够参加比赛,这本身就是战胜自我的最大褒奖。